林余

【僵尸校园.劫烬】07

是回忆

——————

……

和尹奎男分开后，你浑浑噩噩地来到了被咬前最后的藏身地——后山，那里树木丛生，本就没什么人走动，在出事后你和朴明宜第一时间选择躲在这个地方。

你在附近转了转，果不其然地看见了尸变的朴明宜，她的双眼早已浑浊，身上的肉被扯落得不成样子，像串珠一样挂在还未断裂的血肉上，嘴里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肉沫。

她晃晃荡荡地从你身边走过，你垂在身侧的手一动，轻轻叫住她：“明宜啊，我不怪你。”

但手臂似乎在颤抖——

“但真的，很难受、很痛啊。”

“不要这样下去了，你奶奶……我、我会尽量离开的。你就在这里……停下吧。”你看着朴明宜因声响而变得躁动，却寻不到生人的气息而在原地里打着圈，上前一把掐住朴明宜血肉模糊的脖颈，猛地用力歪斜亲自结束了她早已死去的生命，而后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且不再回头看她，犹如当时：

“明宜啊，再见。”

——

嘶吼声在山间不断响起，其中夹杂着几声惊慌的惨叫，你们躲在一处小丘陵下，头顶往上几米隔着灌木丛就是几只来回走动的丧尸。

你们紧紧捂着嘴身体不敢动弹，等它走远后，朴明宜才敢诺诺开口：“怎么办，我们该怎么出去，得离开学校才行。”

“外面可能也不安全了。”

“可我家人还在家里，我要回去找他们……”

你警惕地看了看四周，直接否定了她：“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找，我们都自身难保。外面还会有警方控制，可学校里除了学生什么都没有，等待救援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，先别做什么。”

“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。”

“可我奶奶还卧病在床，爸爸妈妈出差了……”朴明宜轻声喊了你的名字，眼泪不断掉落，“这种感觉，你知道的吧？”

没能及时赶回去的感觉。

“……不可以。”

在周围谨慎游移的视线一顿，你久久没有回头，直到那双沾满血渍的手紧紧攥住你的衣角，才敢转身与朴明宜那因恐惧而盈满泪水的眼睛四目相对，你轻轻拉过她颤抖的手，良久才轻轻启唇说了个好。

这一路上你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曾松开，能感觉到彼此手心渗出了汗，你一脚踢开追上来的丧尸，带着身后的人一路狂奔，朴明宜说过，一直往后山深处走，会有一条离开学校的路。

朴明宜没有学过什么也不经常运动，体力没有你好，赶路的同时还要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丧尸，七拐八扭的没一会儿就耗尽了力气，只得捡起地上的石头木棍防守抵抗。

追上来的丧尸不多，你还有余力勉强能解决掉，但你们的动静也引来了别处游荡的丧尸，朴明宜望着那远处有些黑压一片的身影，不禁恐惧地喃喃自语：“怎么办？怎么办……”

你朝她喊：“跑……接着跑，先回家。”

“不行，那你怎么办？！”

你强压心中涌上的惧意逼迫着自己冷静，奋力推开面前僵持不下的丧尸，往后倒去的它连带着阻碍了后面的丧尸，你一脚踹开挡路的丧尸再次拉起朴明宜急速奔跑，身后的嘶吼声忽远忽近，是你们毕生的噩梦。

最终你们体力被全部耗尽，被迫躲在小山坡的某个高处上，面前的灌木丛只能勉勉强强能遮住你们的身形，再过不久，丧尸就会找到这里。

你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，那是朴明宜不知道在哪里顺的，她说你会点本事，放在你身上能更好的发挥作用，可你从没杀过人，虽然这些已经不算是人了，但当刀刃割入皮肤，那种属于人的触感、溅在脸上的血仍令你感到恍惚心惊。

你们的藏身处与朴明宜说的离开学校的路偏了航，正确的路在你们西北方向，丧尸已经开始逐步逼近，既动不得又不能不动，再这样呆着只有死路一条，但你们还不能死，你们还有未完成的事。

朴明宜要回去找心心念念的家人，而你要去索命。

心中正想着该怎么脱身之际，你猛地被身后的力道一推向前跌出草丛里，紧接着顺着山坡弧度滚落了下来，惯性使你的腰部狠狠撞在一颗树上，痛得你有些无法动弹，但都没有心中那般绞痛。

是没站稳吗。

你有些不可置信地趴在地上缓缓抬起头看着滚下来的地方，眼眶有些微红，距离使你看不清藏在草后的朴明宜，但你知道，她一定在看着你。

神情有些恍惚，直到听见朝你而来的嘶吼你才如梦初醒般的爬起，手里紧握着刀一下又一下地往它们脖颈挥去，也不知是发泄还是真的不能就这样死去，或者两者兼有，你力道大得险些砍断它们的头。

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幻觉，虽然隔了那么远，但耳边隐约听见了朴明宜的哭声，她在念念叨叨地对你说对不起，声音如梦似幻忽远忽近。

明宜……别哭了啊，丧尸会随声而至。

你好像也哭了，但没人知道。

尸群越来越多，你一人一刀无力抵挡，被丧尸包围得空间也越来越小，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，手臂生疼，险些被撕下一块皮肉。

你眉头紧皱痛呼出声，手中发力一刀抹了它的脖子后，仿佛是很快接受了这一切残酷的事实，凭着手里那把沾满血液的刀就着尸群里的一个小小的缝隙钻了出去。

你要把它们引走，不能让它们靠近离开学校的路，否则会继续扩散病毒，而朴明宜还得回家，还得赶回去找她奶奶。

丧尸追着你的身影不放被带着原路返回，这一路你们不断在跑，而这次再度奔跑时，身边只你孤身一人，不是完美成功地逃脱，不是奔赴各自的归宿，而是被迫牺牲。

你捂着疼痛不止的手臂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朴明宜，而后再也不回头。

丧尸群走后的周围寂静无比，隐在暗处的朴明宜仿佛没了全身力气地瘫在地上，含泪抬起双手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，猛地将手狠狠擦在衣服上，她亲手做的、目睹了一切、看清了你最后回头时的口型，是——

“回家吧。”

“明宜啊，再见。”

朴明宜的视力很好，甚至看见你跑了很远很远，只能隐约地、模糊地看见你不知是累了还是什么，那个奔跑的身影停了下来跪在地上，又不知是开始尸变抽搐了还是什么，你的双肩好像在颤抖。

无尽的悔意和痛楚从心头不断涌来，朴明宜终于忍不住嚎啕痛哭起来，又怕会引来丧尸，只得捂着嘴却仍无法憋住声音，犹如溃败的水坝源源不断无法收回，她开始癫笑起来。

她清楚地明白，自己将终生被困在这无穷难捱的牢笼里，不得解脱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身后传来一声惊呼，你回头望去，竟看到了有些让你意外的人，她还是上学时那身粉色，手里拿着沾满鲜血的挎包正畏畏缩缩地站在你身后，亲眼目睹你扭断了丧尸的脖子。